close

  我是不是一直在等待這個時刻?

  我一直待在他身邊,繞著他轉,為他付出一切……雖然我什麼都沒有。沒有肉體、沒有人生,僅有的只是這個執念。

  看著鍾司唯的眼睛,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一樣,即使我早已經不會呼吸。

  這就是我期待已久的時刻嗎?

  為什麼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呢?

  我閉上眼睛,輕輕的嘆口氣,「謝謝你……不過那是不可能的。」

  鍾司唯緊張的說,幾乎要從病床彈起來了,「為什麼?你不是還喜歡我嗎?我也看得到你,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的啊!」

  「我是鬼,我是沒有未來的,」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想過自己的處境,「如果你跟我在一起,你永遠不但不能和朋友親人介紹我,將來也不能擁有自己的家庭和小孩。」

  鍾司唯咬著牙,勉強從齒縫擠出三個字,「……我知道。」

  他知道,他一切都知道。

  所以,自始自終,他一看到我,就是希望我能升天,不要對著他癡纏。

  現在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,才開口叫我留下啊。

  不知道的是我。

  我羞愧的撇過頭去,不敢看他的臉,「對不起……我不能讓你跟我一樣,變成沒有未來的人。」

  「我不在乎這些,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!」鍾司唯激動的說。

  我很開心,真的。

  可是我不能說出來,就像他那時執意要我升天一樣,這是我的溫柔。

  我看了他一眼,「你能保證一輩子都不在乎嗎?」

  鍾司唯呼吸一窒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  我苦笑了一下,雖然這樣講有點卑鄙,畢竟沒有人可以保證未來的事情。但我更不想多年後,再聽到他後悔和我在一起。

  他沉默了很久,「我不能保證什麼,就像我不能保證就算你是人,我們結婚後可以永遠在一起一樣……」

  我看了一下鍾司唯,他臉色蒼白,眼窩凹陷,憔悴不已。但仍強打起精神從包包拿出一串佛珠,正是他打算用來送我升天的那串。

  果然是這樣嗎?升天的時候到了嗎?

  但出乎我意料的,他卻把佛珠用衣服包起來,慎重放在我的手上,「我可以保證你只要不開心,隨時都可以離開升天去,」他深呼一口氣,顫抖的說,「我們試試看好嗎?」

  我驚訝的看著他,鐘司唯則回我一個虛弱的笑容。

  看著他的笑臉,想起我們之間經歷的許多事。我差點一個衝動就答應他了,真的就差一點點……

  我伸起手想要觸碰他的臉,沒有意外的穿了過去。

  「說什麼在一起呢……我連碰到你都做不到。」我有點落寞的說著,「就算是附了身,碰到了也沒感覺。」

  觸碰不到的兩個人,就是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証明。

  果然像鐘司唯說的,人有人間,鬼有鬼界。既然是平行線,就不該交會在一起。

  我勉強對他笑了笑,「謝謝你的佛珠,我會找地方自己升天,不會讓你困擾的。」

  鍾司唯張口半天,終究沒有說出阻止我的話。我也抱著包好的佛珠,默默的離開了。

  這已經是我想過的,關於我們兩個之間的最好結局。

 

#  #  #

 

  離開醫院後,我飄飄蕩蕩,飄回了鬼應該存在的地方──墓地。

  旗袍少女一看到我,就怒氣沖沖地向我過來,「喂!不是說好偵查完就回到這裡集合的嗎?你怎麼這麼慢!都過多久了!」

  完蛋,發生太多事,一時忘記她了。

  我輕易的抱住她。果然,我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。

  「嗚……」我好想哭,但哭不出來。

  旗袍少女一開始是很同情我,拍拍我的肩膀,輕聲細語

的安慰我,「到底怎麼啦?」她像是想到什麼,語氣一變,「難道是……鐘司唯死了?」

  我埋在她的肩膀搖了搖頭,「他沒死,我和盧明賜把他救出來了。」

  她大感不解,「那你在難過什麼?」

  我不想說話,只是抱住她模仿哭泣般的吶喊。

  但後來連她也受不了我了,扯著我的耳朵放聲大叫,「不要再哭啦!你要破壞這裡嗎?破壞狂──」

  我回神一看,墓地到處都是坑坑巴巴的洞,有些墓碑裂成兩半,甚至還有棺材還被炸了出來。

  旗袍少女說這些都是我幹的,我真的很無辜,我什麼都不知道啊!

  她扯著我的手臂,「你給我過來,你她媽的給我去找鐘司唯──不要再出來危害世人了──」

  「我不要!我不要啦!」可惡!這個時候就知道觸碰不到的好處了,至少沒有人可以勉強我。

  就在我們拉拉扯扯的時候,一個身形很像鐘司唯的人,遠遠的走了過來。我嚇了一跳,連忙迎上前去,果然是他本人。

  鐘司唯臉色蒼白,走起路來也是微微顫顫地,讓我很擔心,忍不住念他,「你不是住院嗎?怎麼跑出來!」

  旗袍少女在一旁嗤笑。可惡!我剛剛是想跑沒錯,可是他畢竟是個病人啊!

  鍾司唯則是笑瞇瞇地說,「沒事啦!醫生有幫我輸血和吊點滴了,只要記得回診就可以了。」

  真的嗎?雖然心裡有點懷疑,但是他這樣講,還是讓我比較安心了一點。

  不過安心之後,我又忍不住板起臉孔,「你來幹嘛?」

  「我來送你一個東西。」他也不生氣,就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罩在我身上。

  「你這是幹嘛?」我很疑惑的披著外套,「我是鬼,又不會冷。」

  鍾司唯微微一笑,倏地把我抱住。我驚慌異常,他怎麼可能抱住我!

  但仔細思考了一下,其實他不算是抱住我,只能說是抱住外套。但他的外套又碰得到我,所以我有間接被環抱的感覺。

  鐘司唯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,「這樣不就碰得到了嗎?」

  喂……這樣太卑鄙了吧……

  我在他久違的懷裡,有種微醺的感覺。

  既然這樣,那就勉強在人間留久一點好了。

 

 

#  #  #

 

 

  我們交往後的日子和以前同居的時候差不多,畢竟他的東西我都可以碰,看看電視、打打電動什麼的都不是問題。

  偶爾我也會去找旗袍少女串門子,這個傢伙說什麼看到我們的結局後就會消失,但搞到現在還在人間飄蕩。

  不久後,盧明賜和旗袍少女的妹妹結婚了,鐘司唯穿西裝出席婚禮,我因為沒人看得到,就和平常一樣。

  新娘很漂亮,非常漂亮。但其實就是旗袍少女穿上白紗,並且成熟許多的樣子。

  盧明賜則是笑的和傻瓜一樣……嘖!這個花心的傢伙。

  「啊!那個不是……」鐘司唯指著站在新娘旁邊的旗袍少女。

  「咦?曼曼!你不是說不來嗎?」我對著旗袍少女揮揮手,她微笑著對我領首。

  新娘和旗袍少女站在一起,這時我才發現兩人其實非常的不一樣。

  旗袍少女因為沒辦法長大,再加上個性的緣故,總是帶有點鬼精靈的氣質。而她妹……老實說英氣比較重,再加上之前我曾經見識過她妹的許多招數,我想盧明賜以後可能不能花心了。

  旗袍少女著看個那兩個人,笑的無比滿足。但她身上的顏色卻漸漸變淡,直到不見。這時我才知道,原來她的願望,就是看到盧明賜和她妹結婚。

  「她走了……」好友升天了,我感到悵然若失。

  鐘司唯悄聲的安慰我,「你還有我在啊。」

  我瞅了他一眼,閨密和男友是不一樣的啊!

  我還沒感傷完,盧明賜就顛顛倒倒的靠了過來,身上還帶著酒意,看來是被灌了不少。

  「鐘司唯!你來得好啊!」他一把攬住鍾司唯的肩頭,壓低音量說,「感謝你的建議啊!我能結婚都是你的功勞!」

  「好說好說,」鐘司唯也倒了一杯酒敬他,「再來一杯嗎?」

  原來鐘司唯建議他租一個地方來放至旗袍少女的屍體,不過盧明賜有的是錢,乾脆直接買一間別墅來放。

  不但如此,別墅的房間還加裝可以自動控制溼度和溫度的設備,讓乾屍可以好好保存。

  何曼曼他妹回家發現屍體不見了,一時欣喜之下,以為盧明賜已經忘記旗袍少女了,所以就答應嫁給他。

  「這是根本就是詐欺嘛!」

  我知道這件事後,雖然很嗤之以鼻,但他們本人開心就好了。

  盧明賜因此把鐘司唯當成知心好友,兩人偶爾還會一起喝酒聊天。

  但今天盧明賜似乎真的不行了,他很不好意思的推開鐘司唯的敬酒,「抱歉啦,本來你敬我一定要喝的。但是我再喝下去,可能就成為第一個在婚禮就被灌倒的新郎了。」

  鐘司唯也很識趣,「沒關係,那等之後我們再一起喝。」

  但盧明賜卻看著他握住酒杯的手皺眉,「現在不是夏天嗎?你怎麼還戴手套,不熱嗎?」

  「喔喔……那個……」

  鐘司唯開始吱吱嗚嗚了,我則在一旁偷笑。

  他戴手套,當然是為了隨時可以牽住我的手啊!

 

 

 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北極兔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