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錯,這怎麼可能。
我一個人想破頭也想不到,決定跟鍾司唯討論一下。畢竟一般情況來說,他都比我聰明一些。
我沉吟道,「會不會是在衣服底下?如果是穿在衣服下面,我們鬼又沒透視眼的,自然是看不到。」
鍾司唯瞥了我一眼,「那你覺得該怎麼辦?」
我沉默了半天,「我們一起上,把他的衣服剝掉。」
「這是什麼爛方法,他身邊還有手下耶!」他大囧,完全不認同我的看法,「照我看,這個林篤月是個邪惡又狡詐的人。他如果要滴血,一定是滴到你完全看不到的地方……例如說口腔內部、或是身體裡面之類的……」
「應該不是口腔裡面,」我打斷他的話,「他說話時我有特別注意他嘴巴內,沒有什麼異狀。」
而滴血在身體內部,要解除附身的話太麻煩了。畢竟還需要把身體切開,我覺得根本不可能。
「你們的悄悄話講完了嗎?」林篤月鏡片一閃,眼神譏諷,「別怪我沒提醒你,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。」我一愣,突然靈光乍現,「我大概猜到他把血滴在哪裡了,快掩護我!」
「掩護?怎麼掩護啊?」鐘司唯先是緊張的說,不過不枉費他一向罵我笨,在緊急的時候,他還是滿機靈的。
在一瞬間,他便有了主意。只見鍾司唯連忙作勢要往牆壁撞上去,嘴裡還大喊著,「我死了算了!反正被黑衣人吃了都比被冰起來好!」
林篤月果然緊張了,畢竟狗急也會被逼著跳牆的,鍾司唯此舉他不可能不阻止,畢竟林篤月不可能讓鍾司唯真的死掉,
林篤月第一次露出著急的表情,連忙對自己的手下大喊,「你們快點阻止他!」
三個大漢跑去拉住鍾司唯,但鍾司唯整個豁出去了,死命的往牆壁撞。我看這傢伙也有點趁機尋死的意味。
我不感浪費時間,連忙趁這個空隙,快速的飄到林篤月的身邊,舉起手上的筆──
如果我沒猜錯的話……無論換到哪個身體都一直戴眼鏡的林篤月,下意識想要保護的,就是那雙黑白分明,不帶其他顏色的眼珠吧。
如果是黑色和白色,自然沒有鮮豔和暗沉的分別。
我拿著筆,用力的往他右眼戳過去。林篤月一時反應不及,居然一點防備也沒有,就讓那隻筆活生生的從鏡片插穿到眼珠裡面。
如果可以的話,我本來還想連另一隻眼睛也捅過去,
畢竟我猜他是滴眼睛,就算猜對也不知道是左眼還是右眼。
但此時林篤月已經握住自己的眼睛尖叫了起來,原本還在鐘司唯身邊的大漢們都緊張的湧了過去,著急得在林篤月身旁「上師、上師」的叫著。我一時找不到空隙,只好暫時作罷。
事情發生的很快,林篤月像是失去重力般歪斜的倒了下去。而一個微禿中年人的鬼魂,從原本林篤月附身的少年身體裡面跑了出來,還目露凶光的瞪著我。
「都、是、你。」微禿中年人怨恨的說著,我想這位應該就是林篤月的真身了。
林篤月怒氣沖沖的飄向我,直接掐住我脖子。鬼本來就不會呼吸,所以其實掐脖子對我沒威脅,只是恐嚇性質比較大。
不過鍾司唯可不這麼想,他緊張的跑過來,「快放開她!你應該沒時間做這種事情吧!」
黑衣人!
我們同時想到,連忙爭先恐後的飄走。
林篤月當鬼比我久,連飄的速度都比我快。我幹聲連連,畢竟飄慢一些些,很可能黑衣人就被吃了。我想盡辦法追上他,但飄到一半時他卻像被扯下去的風箏似的,面露驚慌的往下沉。
我也嚇了一跳,到底發生什麼事情?往下一看,才發現被林篤月害死的大漢的靈魂正抓住他的腳,一臉陰沉的說,「你是上師吧?你為什麼害死我?為什麼騙我?」
林篤月不斷踢著腿,可是無法掙脫。他緊張的說,「拜託你先聽我解釋,我們先離開這裡,不然對你也不好──」
大漢根本不聽他的話,只是不斷的重複,「教主為什麼要害死我?為什麼要騙我?」
林篤月更緊張了,忍不住大吼,「就跟你說放手啊──!」
後來的事,我就不知道了。
畢竟我也是鬼,黑衣人就要來了,為了保住小命,我還是先溜再說。林篤月是死是活,或是和別人有什麼糾葛,根本不關我的事。
我逃了之後,先去了鐘司唯家。仗著自己可以碰到鐘司唯的所有東西,搜刮了他家的筆和紙。然後帶著這些東西跑去找盧明賜,用筆談跟他說了好久,他才勉強相信我就是之前附身在何曼曼身上的鬼,並且答應我去救鐘司唯。
不過他有個條件,希望我去說服曼曼附身在屍體跟他重逢……關於這點我只能答應而不能保證。
盧明賜最後是一個人跑去就鍾司唯的,我因為害怕黑衣人還沒走,就留在原地等消息。
事後盧明賜告訴我,等他到達廢棄大樓之後,就只剩鐘司唯一個人被留在那裡。而林篤月的三位手下們,則是簇擁著少年的屍體回到了他們的據點,據說是相信他們的上師還會再一次『復活』。
而盧明賜看鐘司唯非常虛弱,就把他送到醫院,失血過多加上被拘禁許久。醫生說他必須留院觀察,而我就去醫院那裡看他。
當我到時候,鐘司唯雖然仍虛弱的躺在床上,卻意外的精神奕奕(畢竟不用死了,心情想必開闊)但當我問到林篤月的下場,他臉色一暗的說,「死了。」
「死了?」我很驚訝,「被黑衣人吃掉的意思嗎?」
鍾司唯點了點頭,似乎不是很想回想當時的經過。只是輕描淡寫的說,當時大漢和林篤月糾纏在一起,黑衣人來到時,就把兩個人一起吃掉了。
雖然鐘司唯講的很平淡,但看他那不是很好看的臉色,我想當時的畫面一定很血腥。
正當我沉浸在想像之中,鐘司唯突然開口了,「你不要走。」
我感到有點為難,「我是很想待在醫院陪你。可是你知道的,醫院枉死的人也不少,很容易引來──」
「我不是這個意思,」鐘司唯很快的打斷我,「我是說……你不要升天了,留在人間陪我。好嗎?」
我驚訝的看著他,但他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認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