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極兔窩

　　我告訴老鬼林篤月的情報後，他很滿意的飄走了。臨走前還不忘落下狠話：「要是我找不到他，我就回來找你。」

　　我不置可否，反正他回來也不見得找得到我。

　　送走了這尊大佛，我這才注意到宋文心仍然在角落把自己縮的小小的。

　　我好笑的寫下：『他走了啦。』

　　這時她才深呼一口氣，「嚇死我了。」她語帶哭音，「鬼姐姐，這裡好恐怖。」

　　我安慰她，『好啦。我們明天就走了。』

　　宋文心沒有欣喜的樣子，沉默了半天才開口，「鬼姐姐，既然你已經在過去了。你會不會想要改變自己的運命……就像我對那個小女孩做的一樣。」

　　我很驚訝她會說這種話。但看到她的神色，我明白了──她一直對間接害死我的事情耿耿於懷。

　　我不語，寫下我和她最害怕的事情，『萬一改變了我的命運，卻害死其他人怎麼辦？』

　　宋文心臉色發白。

　　我知道我可以改變命運，只要暗示一下鐘司唯，或甚至讓他不和我交往都可以。

　　但我改變不了在那個晚上，會有一個女人因為宗教而瘋狂殺人的事實。

　　我不是什麼聖人。我只是不想間接背上一條人命，那對我來說太沉重了。

　　我跨越不了那條界線。

　　宋文心頭一扭，不想跟我說話了。

　　我不以為意，飄到半空中，靜靜欣賞著滿天星斗。又看天空漸漸變白，日出、日落，又是一天，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。

　　真奇妙，我像是存在著，又像是不存在。

＃　＃　＃

　　到了第二天，宋文心仍然沒給我好臉色。就連要去買早餐，也只是低頭小聲說了兩句，就快步走了。

　　我聳聳肩，飄去散步了。墓地一大清早有許多同伴在遊蕩，但怎麼樣都沒看到老鬼。

　　「老頭子他不在喔，」昨日的旗袍少女對我說，「他去學校的方向了」

　　我很失禮的盯著人家的舌頭發愣，「呃──好，謝謝。」

　　她對我撫媚一笑，因為還掛著長舌，有點恐怖，「是去找林篤月的嗎？」

　　我倒退三步，「你怎麼知道？」

　　「我偷聽到的。」她很俏皮的說。

　　「……聽了多少。」

　　「不多不多，」她晃了晃手指，「反正就是陰陽眼啊、血啊，還有林篤月啊。」

　　那不等於全部都聽到了！

　　我戒備的看著她，她沖著我笑了，「不要那麼緊張嘛，我對附身什麼的一點興趣也沒有。」

　　「那你幹嘛找我搭話？」無事獻殷勤，非奸即盜。

　　她的眼珠轉啊轉的，「只是我好像認識呢……那個叫林篤月的傢伙。」

　　我倒是愣住了，「你和他是什麼關係？」

　　她也不急著回答我，只是淡淡一笑，「跟我來。」

　　我狐疑了跟著她，飄過一個山頭，到墓地的另一邊。

　　她指著一處偏僻的墳頭，「你們說的林篤月……是不是指他？」

　　我看著那個有點斑駁的墓碑，上面赫然映著『林篤月之墓』幾個大字。我一時心慌了起來，怎麼可能──

　　墓碑上還印有小小的照片，跟我們那天見到的林老師長的一模一樣。

　　少女還好心的提醒，「這個墓已經被挖過了喔。」

　　我恍然大悟，原來這個林老師根本不是什麼陰陽眼，是一個鬼附身在林篤月的屍體上。

　　難怪他看的到鬼，因為他原本就是鬼啊！

　　我越想越生氣，之前讓鐘司唯割腕換血的鬼八成也是他，所以他才可以附身在屍體上面。可惡！我居然現在才發現！

　　我居然還讓老鬼去找他……不用說，老鬼一定會在林篤月那裡吃鱉。等他回來找我們算帳就遲了。

　　「我要去找宋文心……」我喃喃自語。為今之計，就是快快離開這個時空再說。

　　「你說你身邊的小妹妹嗎？」旗袍少女說，「她也去學校的方向了。」

　　我差點沒昏過去，這傢伙八成去找鐘司唯了！

　　我真恨自己再跟她解釋契約的時候，稍微提了一下我和鐘司唯的關係。她也一定想到了，如果想改變我的命運，最好就是從我未來的男朋友面前下手。

　　我咬牙切齒，自己還在她背後寫了多次鐘司唯的名字，要她不記住也難。

　　而且最可怕的是──萬一他們四個好死不死碰在一起怎麼辦？

　　我臉色發白，盡量不去想後果，只是加速往學校飄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