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是因為年齡相近、喜好也相近,再加上了解彼此的過去,錠者漸漸成為吳明捷在這裡唯一個朋友。

  吳明捷是那種很認生的人,但在不知不覺,他會在錠者面前笑的不加掩飾。

  他們一起去居酒屋喝酒,一起打著棒球,一起抱怨工作。有了朋友後,吳明捷開始覺得北海道也沒那麼寒冷難耐了,這時他才發現,原來自己之前是那麼寂寞。

  但是,私底下越開心,就工作上就越顯無聊。當他會開心的笑,把封閉已久的感情自然流露後,他也漸漸無法忍耐了。他不知道,這個無聊又沉悶的公司,在少了球隊後,有什麼值得自己留下的。

一天,他在喝酒後,忍不住對錠者吐露心聲,「我想辭職。」

  錠者聞言手一抖,手上的酒差點握不住,勉強的說,「辭職?」

  「嗯啊──對啊。」吳明捷很自然的用手托頭,帶了點鼻音,「現在正是經商的好時機,我是外國籍的,不用繳稅。戰爭結束了,商業也活絡了起來,不需要在北海道死守這一份死薪水。」

  「你要離開……北海道?」錠者突然覺得講話有點困難。

  「對啊,這裡比較偏僻,不適合經商。」吳明捷很自然的瞥了錠者一眼,但他不知道自己帶著酒意的眼神有點媚,「對喔,你札幌商的。要不要跟我一起走?」

  錠者心臟跳的飛快,差點就答應他了。但錠者還沒開口,吳明捷就先笑了,「怎麼可能呢,你家人都在這裡。我開玩笑的。」

  錠者低頭不語,臉色陰暗。

  那天晚上,吳明捷喝的很多。錠者連連勸他不要喝了,都沒有用。吳明捷只會用喝開的語氣含糊的說,「今天開心嘛,明天又不上班。」

  搞到最後,錠者只好扛著意識不清的吳明捷回到吳明捷的住處。吳明捷的公寓,是公司分派的宿舍。小小一間,大約六坪大小而已,但鋪滿榻榻米。錠者只有一隻手,扛起來已經很勉強了,打開門就直接把吳明捷丟包在榻榻米上。吳明捷翻了一圈,直接躺在上面,對著錠者吃吃的笑了起來。

  錠者嘆了口氣,「我先回家了,你保重自己吧。」

  但吳明捷卻拉住他的衣角,「欸,你不要走嘛。」

  錠者知道自己不要對醉漢認真,還是忍不住開口了,「吳明捷,我對你來說,到底算是什麼人?」

  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開口問的機會了,而他很孬,只敢趁吳明捷酒醉的時候問他。

  吳明捷腦袋似乎有點鈍鈍的,呆愣的說,「什麼樣的人?不就是我不想離開的人啊……不然我幹嘛想要你跟我走……」

  什麼啊,你說這種話……也太犯規了吧。

  雖然吳明捷話中的意思,應該不是他希望的那樣。

  但錠者還是忍不住,低頭吻上吳明捷的唇。

 

 

#   #    #

 

 

 

  頭好痛……
  陽光讓吳明捷醒過來,宿醉也讓他頭痛欲裂。他勉強睜開眼睛,呆呆的環顧四周,錠者早已經不見,那麼昨天果然是一場夢嗎?

  屁勒!哪有那麼真實的夢啊!

  吳明捷用手遮住紅通臉,昨天絕對不是夢,他絕對沒有對錠者有過朋友以上的幻想,又怎麼可能會做這種夢呢?

  他不敢說自己對於昨夜的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。可是,錠者吻了他。這很明白了吧,原來錠者一直都用這種眼光對他,他卻完全不知道。

  吳明捷煩躁的用手耙了耙頭髮,他不是沒有談過戀愛,包括在阿靜身邊,他每次都想表現最好的一面,卻總是手足無措。

  但錠者不同,錠者了解他。錠者看過他最光榮的時候,也陪過他最黑暗的時刻。但無論是哪個時候,錠者對他的態度都沒有變過。他在錠者眼中,永遠是原來那個吳明捷。

  他自嘲似的笑了,原來自己是這麼自私的人啊。想要在錠者的眼中,找回原來的自己,但又總是無視錠者的心情。

  錠者他,是用怎樣的心情,一直待在他身邊,看著他的呢?

  吳明捷嘆了一口氣,他雖然不是很了解那種感覺。但他知道,那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心情。

 

 

 

 

  錠者其實也很後悔。

  理智上他是覺得這是他和吳明捷能坦白的最後機會了,但真正做了之後,他反倒是希望自己沒有跨過那條線。

  如果可以當永遠的朋友,說不定他們偶爾還可以見見面,祝福一下吳明捷的新生活。

  即使他永遠不能和吳明捷表白,而吳明捷也只能空閒的時候施捨一點時間給他,但他永遠不會失去吳明捷。

  ……孬翻了。

  錠者抹抹臉,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這麼孬的想法。反正親都親了,他也不能讓時光倒流……只能祈禱吳明捷把這些當作南柯一夢,醒來就忘了。

  雖然想是這樣想,但過了三四天,錠者終於受不了,決定跑到吳明捷家中去面對現實。

  他敲了敲吳明捷宿舍的房門,沒有回應。他有點訝異,通常這個時候吳明捷應該在家的啊。

  錠者順手推了推門,門居然沒鎖。打開門房間裡面一片空蕩蕩,本來存在的家具和生活用品,全部都不見了。

  錠者感到一陣無力,像是支撐自己許久的什麼東西被抽走似的,他頹然的導在地上,發出空洞的笑聲。

  「哈哈哈……」

  吳明捷走了是吧,連聲再見也沒說。

  自己果然他媽的白癡!還在那裡擔心東擔心西,人家早已經做好了決定,連再見也不肯說,討厭他討厭到這個程度是吧……

  不知不覺,錠者的眼淚也流下來了。

  但他沒有嚎啕大哭,只是默默的擦乾眼淚,白著一張臉快步離開這個充滿吳明捷回憶的地方。

  錠者腦袋一片混沌,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家的。但快到家門口前,他又像是腦門上被挨上一棍似的。

  他看到吳明捷蹲在他家門口等他,而吳明捷看到他來了,站起身對他露出可惡又可愛的笑容,「嗨,你回來啦。」

  錠者只覺得自己恍若夢中,遲疑的問著,「你不是走了嗎?」

  「走之前也該跟你道別一下啊。」

  吳明捷說得理所當然,錠者覺得自己好像吞下了石頭,心頭沉甸甸的。

  對,道別。吳明捷是來道別的。

  狀況是比不告而別好一點,但結局一樣,他永遠失去他啦。

  他暗聲的罵了幾句髒話,瞥了一眼吳明捷的臉,終究沒有種在他面前罵太大聲。

 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,很孬的說,「謝謝你特地來找我,祝你一路順風。」

  吳明捷有點驚訝,錠者就這麼乾脆的跟他道別了,但他也說不清自己再期待什麼。只是有點悶的回答,「喔……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,你也好好保重。」

  沉默了片刻,吳明捷終於下定決心,試探性的問,「你……要不要跟我走?」

  錠者腦袋一片空白,好半天才想出可以說出的詞彙,但一開口就是,「你是白癡嗎?」

  在他做出了這種事情之後,這傢伙居然還可以沒神經的邀請他跟他一起走,是覺得他絕對不會偷襲他嗎?

  吳明捷似乎是第一次被錠者罵,整個臉都脹紅了,「對不起……」他垂下長長的眼睫,吞了口口水,艱難的說,「我想過了,或許我這樣做真的很自私,明明還沒釐清對你的感覺是什麼,卻對你做這樣的邀請。」

  吳明捷抬起頭,和錠者對上眼,錠者只覺得吳明捷的眼睛說不出的堅定和清澈,讓他忍不住心漏跳了一拍。

  吳明捷緩緩的說,「給我一段時間,拜託。但在這之前,可以請你留在我身邊嗎?」

  他看著錠者呆呆的表情,忍不住紅著臉補上一句,「當然啦,如果你真的受不了,隨時可以走。我也知道這樣很厚臉皮啦……」但是一但有了想把錠者留在身邊的念頭,就怎樣也揮之不去。

  錠者還沒回過神來,只是喃喃的說,「……萬一我襲擊你怎麼辦?」

  吳明捷忍不住噗嗤的笑了,「我可是人稱『怪腕』的吳明捷,你以為你一隻手壓得倒我?」

  這麼說也是……

  錠者摸摸鼻子,心裡感到有點挫敗。

  吳明捷小心翼翼,但卻很堅持的問,「所以,你的決定到底是什麼?」

  錠者撇了一眼吳明捷,用手遮住他的臉,不讓吳明捷看到自己的表情,「白癡啊,這還用問嗎?」

  只要他有一點點機會,不論天涯海角他都會追上去的。

  「你是說真的?」吳明捷好不容易才掙脫他的手,「真的?太好了……」

 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,吳明捷也軟軟的蹲到地上,嘴裡不停小聲的重複那一句「太好了。」

  錠者見狀有點感動,也半蹲下來帶著期待的表情看著吳明捷,「……你真的很開心喔?」

  吳明捷看了他一眼,忽然覺得錠者的笑容有點討厭,「很開心啊,開心到都想唱歌了。」

  「屁勒。」

  「真的。」吳明捷一臉認真的唱起歌來,「一、 二、三,錠者さん──」

  「……等一下,你唱這什麼怪歌啊。」

 

 

 

後記:

 

  哇哈哈,終於寫完了。

  感謝看到最後的各位。雖然愛情度不一定令你滿意。

  但我盡力了……Orz 嗯,還有抱歉拖有點久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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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北極兔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