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鬼龍就這樣頂著滿臉傷回家，雖然很顯眼，但跟家人說是練習空手道受的傷，就這樣混過去了。
但學校那邊可沒這麼容易啊……
他心一沉，只希望老師們能討論一下，甚至給他幾天時間再退學。不然滿臉傷的回去，隔天就被退學，那也太明顯了。
但事情沒鬼龍想得那麼美好，隔天上學中休，他就被椚老師叫過去了。
「鬼龍，你很好啊──」椚老師雙手抱著胸，怒極反笑的說，「你說你沒打架，只是站著被打，你以為我會相信嗎？就算我相信了，你以為記者他們會放過『私立夢之咲學院偶像預備成員捲入暴力事件』這個這麼好的標題？喔！我記得你是站在反對學生會那一邊的，還是這就是你搞垮學生會的方式？蠢到弄出個醜聞，搞垮學生會，也搞垮你自己？！」
鬼龍無法反駁，只是低著頭說，「……對不起，我會負責。」
「你能負什麼狗屁責任！」椚老師罵完，才發現自己失控了，深吸一口氣說，「總之，下午的課你不用上了，先給我去舞蹈教室報到。」
鬼龍愣了一下，「我不是被退學了嗎？」
「退學──你以為真的要讓你退學，我還需要跟你講這麼多話嗎？」椚老師看著他像看白癡一樣，「要不是蓮巳敬人說要組成一個新團體，你是不可或缺的戰力，我還真想把你退學！」
鬼龍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，最後只勉強說出三個字，「……為什麼？」
椚老師嗤笑，「是啊！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。」他嫌惡的目光往鬼龍臉上掃了一遍，「記得去報到前，先去保健室把你的臉好來。傷口能處理成這樣，你也算利害了。」
鬼龍摸了摸自己的臉，沒說出罪魁禍首是誰。
但鬼龍還是乖乖的去保健室報到了，佐賀美老師醫治的宗旨是『對男生不需要太溫柔』，於是他用接近粗暴的粗魯手法上好了藥，最後還在鬼龍背上大力的拍一掌，「小子！幹得好！居然可以讓那個阿章這麼生氣，我以為只有我做得到呢！真不虧是『紅月』的新成員啊。」
鬼龍悶哼了一聲。老實說，還真有點痛，「『紅月』是……？」
「紅月就是蓮巳申請的新團的團名啊！其他人都用英文名字當團名，比較流行嘛！就蓮巳敬人這個食古不化的小子，才喜歡用漢字……當然流星隊是個例外，他們有個特攝的主題嘛！欸，還是這是你們團的主題呢？我聽說不良少年都特別喜歡漢字，難道是類似那種團──將來在演出服繡上『夜露死苦』？然後寫給粉絲的信則簽上『愛羅武勇』之類的？」（註）
……這是哪個年代的不良少年啊。「我不知道。」鬼龍很乾脆的說。
他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要加入的團體叫紅月，更別說了解這個團體的走向了……當然他不希望蓮巳真的有這種蠢想法。
「也是，你什麼都不知道。」佐賀美老師慵懶的笑笑，「當然也不知道蓮巳為你做了什麼。」
「你說什麼？」鬼龍反射性的想揪對方了領子，但想起對象是老師，只好緊握拳頭。「蓮巳……他做了什麼？」
「呵呵，你以為蓮巳說想組團就能把你留下來？就算他是學生會成員也沒那麼大面子。」佐賀美老師看著他像看著不懂事的孩子，「當然蓮巳向其他老師保證，你加入團體後，他會好好看住你，不會讓你亂來……」老師嘆了一口氣，「但他要看住的，不只你一個人啊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鬼龍尋思，「紅月還有其他預備成員，而且是很麻煩的人。」
「沒錯！」佐賀美老師說，「你知道神崎颯馬嗎？」
「神崎……該不會就是那個喜歡拿著日本刀晃來晃去的學生？」
「就是他啊。」佐賀美老師嘆了一口氣，「神崎其實是個好孩子啊，就是固執了點。當然他有武士的堅持嘛，只是堅持帶刀這點讓所有老師都把他當大麻煩。現在蓮巳敬人願意一次管好你和他兩個麻煩，老師們當然巴不得答應他的要求。」佐賀美老師看了鬼龍一眼，勾起嘴角，「嘛，現在也有些老師覺得蓮巳是為了保住你，所以犧牲自己的發展，去創一個不可能會紅的組合。的確，優等生和不良少年以及武士的組合，滿難讓人想像的。」
鬼龍握緊拳頭，直到指尖泛白。
佐賀美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，「不要這麼緊張啦！至少我和阿彰是看好你們的喔！加油啦！」
鬼龍勉強道了謝，在離開保健室後忍不住快步奔跑，直到舞蹈教室。
他用力打開門後，蓮巳已經到了，正坐在木質地板上看著資料，「喔，你來了啊？」
鬼龍想也不想，劈頭就說，「我可以退學的！」
「蛤？」蓮巳緊皺著眉，表情十分不爽「你在說什麼？」
「我很感謝你幫我說話，但你不需要委屈你自己。」
「委屈自己？」蓮巳滿頭黑人問號，直到鬼龍跟他解釋後才發起脾氣，「鬼龍紅郎，你真是無藥可救的蠢！你不是前不良少年嗎？怎麼老師講什麼話你都信？」
「那……你是真的沒有委屈自己吧？」鬼龍滿臉擔憂的問，「創一個新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，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利害的角色，說不定會扯你後腿。」
蓮巳一臉荒謬，「鬼龍紅郎，你以為你是天祥院英智嗎？我和你有熟到願意為你委屈自己？」
鬼龍沒有被他的話語刺傷，反而鬆了一口氣，「沒有就好……我不能再欠你人情了。」
「我不覺得你有欠我什麼。」蓮巳認真的說，「老實告訴你吧，我早就想創一個類似紅月的團體，只是一直找不到人選。」
「怎麼會呢？夢之咲人那麼多……」
「沒錯，夢之咲的學生那麼多，但有能力的人，都希望自己或自己所屬的團體站上學園的頂點，」蓮巳冷笑了一聲，「但『紅月』是註定只能當第二名的團體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鬼龍一臉迷惘，隨即突然想到，能蓮巳委屈自己的人只有……「難道是為了天祥院英智？」
蓮巳第一次覺得他有大腦，「沒錯。英智所屬的fine雖然已經坐上學園NO.1的寶座，但由英智時常住院的關係，fine其實不常活動。」蓮巳嘆了口氣，「這樣其實很危險的，各個團體都對fine的位置虎視眈眈。只要哪天英智不在，只有三個人的fine，很容易就被拉下來了。但為了英智的理想……fine必須要一直是NO.1才行。」
「所以你才想成立紅月，讓紅月擋住想拉下fine的團體？」
「沒錯，」蓮巳的眼神堅定起來，「所以紅月必須要成為NO.2，卻也只能是NO.2。」
鬼龍深吸一口氣，他雖然不喜歡這種必須屈居人下的感覺，但對目前的他來說，NO.2也是遙不可及的啊……
「這樣你懂了吧？」蓮巳繼續說，「你不用覺得虧欠，這一切就是等價交換而已。看你是要選擇紅月，去鞏固你們這些反學生會的人，口中殘暴的『皇帝』的位置？還是選擇退學？你自己決定吧。」
鬼龍苦笑了一下，他還有別的選擇嗎？這或許也蓮巳選擇他的理由吧。
「神崎知道這件事嗎？」
「他當然知道。」蓮巳露出了個難得的笑容，「神崎說，他只要能在舞台上，用武士刀跳劍舞，無論當第幾名都行。」
鬼龍驚訝的說，「你讓他在舞台上揮武士刀？」
「對，而且他願意為此收斂一下……至少減少公共場合突然揮刀的次數。」蓮巳得意的說，「他是對的，錯過紅月這個和風團體，他想在舞台上揮刀，只能指望加入流星隊揮個光劍什麼的了。」
鬼龍忍不住笑了，蓮巳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說，「找你加入是對的，你笑起來很好看。」
鬼龍沒被這麼直白的稱讚過，一下子就紅了臉，「我……長得不算好看吧。」
「你有一張昭和顏，」蓮巳認真的說，「雖然不是現在流行的長相，但很適合穿和服。」
鬼龍發現自己無法直視蓮巳的眼睛，開始轉移話題，「那……表演要穿和服嗎？」
「對，正確來說是改良式的和服，比較適合在舞台上活動。」蓮巳興匆匆的拿了一堆資料向鬼龍獻寶，「這是我大概定的架構，有問題可以討論。關於『紅月』我會把它定位為以和風傳統藝能為主題，編曲會加入一些三味線、笛子之類比較偏雅樂的元素。舞蹈表演除了神崎的劍舞，我想可以加入一些武術的動作，像是你擅長的空手道等等……啊，還可以使用扇子，用一些日本舞的元素也不錯，只是要先看看女角還是男角的動作比適合……」
鬼龍聽著蓮巳喋喋不休一大段，忍不住失笑了。
不是說為了天祥院英智嗎？怎麼蓮巳現在一頭栽進去的情況是怎麼樣？
不過仔細想想，他一開始也是為了妹妹加入夢之咲學院，但最後渴望在舞台上發光發熱的也是自己啊！
或許，為了某某人，只是一個輕飄飄的契機。但最後要不要沉浸其中，還是看自己本身的意願。
想到這裡，鬼龍心情好多了。雖然蓮巳一直強調『紅月』只能當NO.2，但不可否認的，『紅月』會是蓮巳敬人全部心血的結晶。
既然如此，他會成為蓮巳的夥伴的。或許就算是像他這樣的人，待在蓮巳身邊，應該也能像個一般人一樣，認認真真的完成什麼吧。
他不再猶豫，開始和蓮巳討論，像個真正的『紅月』成員一樣。
鬼龍其實能和蓮巳討論的事情不多，畢竟蓮巳已經把紅月的大方像都決定好了，只剩細節的部分。
他不是很介意，畢竟『紅月』的隊長是蓮巳，只是……「這樣好嗎？神崎還沒來，我們就先決定了？」
「也對。」蓮巳用筆把資料上的某些地方圈起來，「劍舞的部分，等神崎來再討論。反正我們是學長，其他的地方我們決定就好。」
真是獨裁的傢伙啊。鬼龍在心理嘆了一口氣。
仔細想想，這傢伙連團名都自己決定了，其他地方不怎麼討論也很正常。
「對了，我們團名叫『紅月』的原因是什麼？」果然很在意這個啊。
「欸、那個……」意外的是，蓮巳開始結結巴巴，臉頰也可疑的紅了起來，「就是……呃、我們是輔助英智的月亮之類的……」
「喔，是這樣啊。」
果然，說謊真的好難啊！
蓮巳摸了一下自己過燙的臉，不禁這樣想的。
但他絕對不會對鬼龍說實話的。
就像他也覺得不會告訴他，他會創立『紅月』，一方面是為了英智。另一方面，是因為自己想看到……那晚，那個月光下的紅髮少年，站在舞台上的樣子。
《完》
註：夜露死苦：取自日文諧音YOROSHIKU發音，意思是「請多指教」。
愛羅武勇：(I LOVE YOU あいらぶゆう，我愛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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